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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名:蒙晓婉
学号:202426201006
班级:国际1班
提交日期:2025/12/15

家族、死亡与遗忘的温柔重构--观《寻梦环游记》有感

当万寿菊花瓣铺就的金色桥梁在夜色中亮起,当骷髅面孔洋溢着比生者更热烈的笑意,皮克斯在《寻梦环游记》中完成了一次惊人的文化翻译——它将墨西哥亡灵节那套看似“欢庆死亡”的异质哲学,转化为全球观众都能共鸣的普世语言。这部电影不仅是一个男孩追逐音乐梦想的冒险,更是一次对“家族”、“死亡”与“遗忘”这三个沉重命题的轻盈而深刻的哲学漫步。

家族:血浓于水,还是记忆塑魂?

电影开篇便通过剪纸叙述了一个被音乐撕裂的家族史。曾曾祖父为音乐抛弃家庭,留下“禁止音乐”的祖训,形成了一道贯穿百年的创伤裂痕。家族祭坛上,他被撕去的照片象征着一种主动的遗忘——一种以家族集体安全之名的记忆清除。

然而,米格的叛逆追问揭开了一个残酷的真相:家族不仅是血脉的延续,更是记忆的选择性建构。我们供奉谁、铭记谁、遗忘谁,往往取决于叙事权力。直到米格闯入亡灵世界,才发现被抹去的曾曾祖父埃克托,才是那个深爱家庭却被背叛与谎言埋葬的悲剧灵魂。电影的解决之道并非简单的“原谅”,而是记忆的重构与整合——将那个“抛弃家庭”的负面形象,修复为“被毒害的丈夫与父亲”的真相。家族的意义于此升华:它不是不容置疑的权威,而是允许真相浮出历史地表,并在理解中重新编织的韧性网络。

死亡:终极终结,还是另一种存在?

《寻梦环游记》最颠覆性的贡献,在于它用“亡灵世界”的视觉狂欢,重构了死亡的形而上学。在这里,死亡不是幽暗的终结,而是另一种维度的热闹存在。骷髅可以跳舞、争吵、思念,甚至需要“签证”才能探望生者。这种设定消解了死亡的恐怖,却未削弱其严肃性。

电影提出了一个核心准则:死亡是双重的。第一次是呼吸停止,第二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消失。换言之,死亡不是发生在墓地的瞬间,而是发生在记忆中的漫长过程。亡灵世界的存续依赖于生者的供奉——一张照片、一段故事、一份祭品。于是,死亡的责任被巧妙地移交给了生者:我们的记忆,成为逝者存在的维生系统。这种观念将死亡从个人事件转化为代际间的伦理契约,死者依赖生者的记忆而“活”,生者则在对死者的缅怀中理解自身生命的短暂与珍贵。

遗忘:自然消散,还是系统性谋杀?

如果死亡是被遗忘,那么遗忘是什么?电影中最大的反派不是某个具体人物,而是遗忘本身。歌神德拉库斯通过窃取、谎言垄断集体记忆,让真正的创作者埃克托濒临“终极死亡”。这隐喻了所有历史中被权力擦除的个体——他们的“死亡”不是自然的,而是被系统性制造的。

被遗忘的埃克托在亡灵世界边缘挣扎,甚至无法走过花瓣桥探望女儿。这一幕是电影最悲伤的注脚:当生者的世界不再有你的位置,连亡灵都会沦为流浪者。电影借此暗示,对抗遗忘是一种道德责任。可可太奶奶即将逝去的记忆成为拯救埃克托的最后机会,当米格为她弹唱《Remember Me》——不是歌神的炫技版,而是父亲温柔的摇篮曲版——记忆在歌声中被唤醒。艺术在此展现了其对抗遗忘的本质力量:它不仅是情感的容器,更是记忆的时光胶囊能在意识模糊的边缘,打捞沉没的真相。

金黄花海上的和解之桥

《寻梦环游记》的深刻之处在于,它没有廉价地鼓吹“记忆一切”。相反,它展示了记忆的复杂性:家族需要选择记忆什么来维持认同,个人需要放下某些记忆才能前行(如米格最终理解,梦想与家族并非对立)。电影提供的解决方案是仪式性的空间——亡灵节。这个节日是生者与死者年度重逢的“例外状态”,是记忆被集中激活、创伤被仪式性疗愈的时刻。万寿菊花瓣桥既是通道,也是隐喻:记忆不是持续不断的沉重负担,而是可以周期性点亮的情感联结。

最终,当家族祭坛上重新摆满所有祖先的照片——包括曾曾祖父埃克托与曾曾祖母伊梅尔达并肩而立——我们看到了一种完整的家族图谱。它不再基于完美无瑕的叙事,而是容纳了错误、秘密与宽恕的复杂真相。死亡在这里不是家族的终结者,而是其意义的赋予者;遗忘不是需要恐惧的深渊,而是可以通过爱与艺术不断对抗的对手。

《寻梦环游记》告诉我们,或许生命最深刻的悖论就在于:我们只有理解了死亡,才能真正地活着;我们只有正视了遗忘,才能认真地记忆。 在那些金色花瓣飘散的夜晚,生与死的边界模糊了,而爱在记忆的回响中,找到了它永恒的音调。当影片落幕,我们或许会下意识地望向家族中那些逐渐模糊的老照片——因为此刻我们已然明白,每一次讲述,每一次祭奠,都是在构筑一座属于自己的、跨越生死的花瓣之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