姓名:李谢智浩
学号:202426202025
班级:国际1班
提交日期:2025/12/8
《起风了》——一个论梦想与毁灭的故事
当二郎的纸飞机穿越夏日的阳光,穿过孩童时代的庭院,最终化作翱翔天际的银色战鹰时,我们看到了一个梦想家对飞翔最纯粹的渴望。然而,当这些战鹰在战争的硝烟中坠落,带走无数年轻生命时,那个曾经纯粹无比的梦想已沾染上无法洗净的罪愆。《起风了》中,宫崎骏没有给我们一个英雄的成长故事,而是呈现了一个灵魂在理想与现实夹缝中的挣扎,一曲追梦者与历史洪流交织的悲歌。
堀越二郎,这位日本零式战斗机的设计者,在宫崎骏的笔下成为了一个矛盾的集合体。他追逐的不是战争的胜利,而是“单纯想要做出优美的东西”的纯粹梦想。动画中反复出现的场景——铅笔在纸上滑动,线条优雅地勾勒出机翼的弧度,二郎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光芒——让我们几乎忘记了他设计的是一台杀人机器。这种无邪热情与最终用途之间的断裂,构成了电影最核心的悲剧张力。
二郎的梦想如风般自由无束,却也不得不屈服于历史的飓风。当国家机器将他的才华武器化,当纯粹的飞行美学被绑上战争的战车,二郎没有选择反抗。他沉默地继续工作,沉浸于技术问题中,用专业精神的外壳包裹内心的不安。这种逃避或许是一种自我欺骗,但宫崎骏没有简单地谴责他,而是通过二郎与菜穗子的爱情,展现了普通人面对时代巨轮时的无奈与无力。
菜穗子的出现,像一束光照亮了二郎被技术问题占据的世界。他们的爱情没有山盟海誓的壮丽,只有相视一笑的默契、深夜相伴的宁静和彼此支撑的温柔。正是在菜穗子身边,二郎找到了短暂逃离现实的港湾。然而,这场爱情本身就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——菜穗子身患肺结核,如同那个时代的日本,外表光鲜内里却日渐凋零。菜穗子在二郎最需要专注工作时选择离开,不是不爱,而是太爱,不愿成为他梦想的羁绊。她的牺牲与成全,恰恰映照出二郎对梦想的执着已使他忽视了身边最珍贵的温暖。
电影的视觉语言巧妙地强化了这种双重性。开满鲜花的田野、阳光斑驳的庭院、雪中静谧的疗养院——这些美好的场景与飞机工厂的冰冷机械、地震后的满目疮痍、战争阴云笼罩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。宫崎骏似乎通过这种视觉的对立提醒我们:美与毁灭往往只有一线之隔。二郎梦中的飞机优雅地划过天际,现实中的战机却在战火中化为残骸。他的偶像卡普罗尼在梦中反复对他说:“飞机不是战争的工具,也不是商品,是美丽的梦。”这句台词像一句咒语,既是鼓励也是警告,但二郎终究没能阻止美梦变成噩梦。
电影的标题“起风了”出自法国诗人保罗·瓦雷里的诗句,完整的一句是“起风了,唯有努力生存”。这句诗完美概括了电影的主题:面对无可阻挡的时代之风,个体如何保持自己的本心?二郎选择了“努力生存”——他成为优秀的飞机设计师,实现了童年梦想,却在历史评判面前无言以对。他的故事迫使我们思考:当个人的纯粹理想被卷入集体的疯狂,责任该如何界定?才华是否就天然带有道德豁免权?
最令人心碎的场景或许是结尾处,已成年的二郎再次梦见了卡普罗尼,他们一起检视着战后废墟中零式战斗机的残骸。“你的飞机飞得很美,”卡普罗尼说,然后两人沉默。没有指责,没有辩护,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无法言说的失落。梦想实现了,却以最不希望的方式;才华展现了,却服务于最不想服务的目的。这种成功与失败的交织,成就与罪责的并存,构成了二郎一生的悖论。
《起风了》或许不是宫崎骏最受欢迎的作品,却是他最勇敢、最复杂的作品。在动画这个常被视为儿童娱乐的媒介中,他探讨了艺术家的道德困境、理想主义与历史暴力的纠葛、爱情在时代悲剧中的位置。他没有给出简单的答案,只是呈现了一个追梦者在风中摇曳的身影,以及那个永恒的问题:当逆风如此强烈,我们是该调整风帆,还是坚守航向?
在走出影院的路上,那句“起风了,唯有努力生存”仍在耳边回响。或许,在这个理想常常被现实扭曲的世界里,真正的勇气不是不顾一切地追风,而是在明知道风可能将自己带向毁灭时,依然保持对美的敏感,依然记得为什么出发。二郎的悲剧不在于他设计了零式战机,而在于他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,逐渐忘记了自己最初对飞翔的想象——那架简单的纸飞机,只需要一片开阔的天空,就能自由翱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