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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名:陈玉娟
学号:202325101126
班级:国际2班
提交日期:2025/12/10

《寻梦环游记》——生死哲学与爱的存在论

“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,遗忘才是。”当这句台词在《寻梦环游记》的亡灵世界中回响,它不只是墨西哥生死哲学的诗意表达,更揭示了人类存在最深刻的真相——我们的延续不依赖于生物性的存续,而依赖于关系性的记忆;不取决于物理的恒久,而取决于情感的联结。影片以亡灵节的斑斓色彩为帆,以墨西哥文化的生死观为舟,载我们驶向一个核心命题:在宇宙性的遗忘面前,唯有爱编织的记忆之网,能够打捞起存在的意义。


墨西哥亡灵节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记忆范式:记忆不仅是私人内心的活动,更是公共的、仪式化的、身体实践的过程。家庭祭坛上的照片、万寿菊花瓣铺就的小径、特定的食物与音乐——这些物质性的记忆载体,使抽象的思念具象化为可触摸、可品尝、可穿行的存在场域。当米格穿越到亡灵世界,他发现那里并非阴森的异域,而是生者世界的延伸:同样的音乐、相似的街道、延续的社会关系。这揭示了一个深刻的洞见:亡灵世界不是与生者世界对立的“他处”,而是被生者记忆所建构的“此处”的镜像。

在墨西哥文化中,死亡不是终结,而是生命循环的一部分;逝者不是消失了,而是转化了存在形式。这种生死观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“慎终追远”遥相呼应——清明节扫墓、中元节祭祖,都是通过仪式化的记忆实践,维持生者与逝者的联系。电影中,当可可即将遗忘父亲,埃克托在亡灵世界面临“终极死亡”时,我们看到记忆如何成为存在的生命线:记忆不是关于过去的被动存档,而是维持某个存在“在场”的主动能量。


“在爱的记忆消失前,请记住我。”这句歌词揭示了电影最核心的存在论:爱不是一种附加于存在的情感装饰,而是存在本身得以确立的基础。埃克托的存在危机本质上是爱的危机——不是世界遗忘了他的作品,而是特定的爱的凝视即将熄灭。可可的记忆之所以具有救赎力量,是因为那不是普通记忆,而是被爱浸润的记忆。

爱在电影中呈现出两种对立形态:德拉库斯的自恋之爱是索取式的,他渴望被铭记为“伟大的明星”,这种爱将他人视为自我膨胀的工具;埃克托的父爱则是赠予式的,他创作的《记住我》不是纪念碑,而是摇篮曲,不是要求世界铭记他的伟大,而是请求女儿记住他的存在。前者追求抽象的不朽,后者珍视具体的联结。电影通过这一对比表明:真正的永恒不在于名声的广度,而在于爱的深度;不在于被无数人肤浅地记得,而在于被所爱之人深刻地怀念。


亡灵节的仪式体系展示了记忆如何从私人情感升华为文化生存智慧。生者准备逝者喜爱的食物、整理他们的照片、讲述他们的故事——这些看似简单的行动,实质上是抵抗宇宙性遗忘的集体努力。万寿菊花瓣桥尤其具有象征意义:它不是自然存在的通道,而是由生者的爱与记忆主动铺就的联结之桥。当米格的眼泪使花瓣发光,影片暗示了爱如何创造超越物理法则的联结法则。

在当代社会,随着家庭结构的变迁和传统仪式的式微,我们面临着“记忆危机”——当无人再为我们铺就万寿菊花瓣桥,我们的存在如何延续?电影给出的答案是:爱创造了它自己的仪式。埃克托为女儿写的歌,本是一个父亲的私人礼物,却最终成为整个家族的记忆仪式。这表明,仪式不一定需要宏大的文化传统,它可以简单如一首反复哼唱的歌、一张精心保存的照片、一个每年重复讲述的故事。


电影最动人的力量在于它诚实地展现了记忆的脆弱——可可的大脑在衰老,记忆在模糊,埃克托在亡灵世界逐渐透明。爱并不能保证记忆的永恒完整,但影片同时展示了爱的惊人韧性:即使认知衰退,即使记忆碎片化,爱依然埋藏在神经通路的最深处,等待着被熟悉的旋律唤醒。这种唤醒不是信息的简单检索,而是存在的重新在场——当可可跟着哼唱,她不仅想起了父亲,更重新成为了那个被父亲深爱的小女孩,时间在爱的维度中被折叠了。

这揭示了爱的记忆的特殊性:它不是档案式的精确记录,而是情感性的重新体验;不是关于过去的客观数据,而是连接过去与当下的活生生的通道。我们之所以害怕被所爱之人遗忘,正是因为这种遗忘不是信息的丢失,而是存在根基的动摇。


影片结尾,埃克托的照片被郑重放回家族祭坛,完成了爱的完整循环:从赠予到接受,再到传递。爱在此显现为一种超越个体生命的精神能量,它通过记忆的形式在代际间传递,使有限的生命获得无限的回响。

这种代际传递创造了一种特殊的永恒形式:不是个体生命的不朽,而是爱的能量在时间中的持续流动。每个家庭都有这样的“记忆宝藏”——可能是祖母的拿手菜配方,是祖父常讲的故事,是父母教的童谣。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传承,实质上是爱的具体形态,是抵抗遗忘的微小而坚定的仪式。


《寻梦环游记》最终邀请我们重新审视自己与记忆、与爱、与存在的关系。在一个推崇即时满足、快速更新的时代,提醒我们:真正的永恒可能不在于创造惊人的成就,而在于培育深刻的联结;不在于被历史书记载,而在于被所爱之人铭记。

当我们离开影院,或许会以新的眼光看待家中那些老照片、旧物件、家庭传统——它们不是过去的遗骸,而是爱的船票,是穿越时间之海的方舟。在爱的记忆消失前,我们彼此记住;在彼此记住的时光里,我们战胜了时间的暴政,在宇宙的遗忘之河中,创造了一座属于人类的永恒岛屿。这或许就是生命能够给予我们最珍贵、也最民主的礼物:通过爱与被爱,每个平凡的灵魂都能触及永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