姓名:张哲溥
学号:202326202109
班级:国际1班
提交日期:2025/6/12
观《起风了》有感——风起之时,在梦想与毁灭的夹缝中呼吸
风起之时:在梦想与毁灭的夹缝中呼吸
——宫崎骏《起风了》的生存悖论
第一次听见“起风了,唯有努力生存”这句低语时,我并未料到它将成为贯穿整部电影的命运箴言。宫崎骏以72岁高龄执笔的这部“封山之作”,剥离了龙猫的奇幻与千寻的神隐,将镜头对准了二战前夕日本零式战斗机设计师堀越二郎的人生。当少年的纸飞机掠过金黄的麦田,我跟随他坠入了一场被时代诅咒的梦境:一个渴望飞翔的灵魂,却亲手锻造了战争的铁翼。
梦想的悖论:在纯粹与罪孽间挣扎
二郎的梦想澄澈如洗——他痴迷于飞机流畅的曲线,在笔记本上描摹机翼弧度时眼中闪烁的光芒,与艺术家创作无异。梦中意大利设计师卡普罗尼的诘问:“你愿活在有金字塔的世界,还是没有金字塔的世界?”早已预言了他一生的困境。金字塔是奴隶血肉堆砌的奇迹,而零式战机是二郎的“金字塔”:当他设计的银色机体划破长空,地面上无数家庭正因军费剥削而饥肠辘辘。
最刺痛我的,是二郎在德国目睹全金属战机时的神情。震撼与屈辱在他脸上交织,吐出的烟圈裹挟着那句“日本要花五年赶上德国二十年技术”的誓言。此刻他不再是浪漫的追梦者,而是被民族自卑感绑架的囚徒。宫崎骏没有回避这种矛盾:二郎会说“没有机枪就好了”,却依然将毕生才华献给军国主义机器——这不是英雄叙事,而是人性在洪流中的真实切片。
风中残烛:菜穗子与消逝的乌托邦
当二郎与菜穗子在轻井泽的彩虹下重逢,宫崎骏给了战争阴影中的人们一束温柔的光。地震中救下少女帽子的少年,数年后为咯血的她撑起雨伞,两人在纸飞机穿梭的阳台定情——这些瞬间构成了全片最诗意的篇章。但浪漫之下暗涌着残酷:菜穗子咳出的鲜血染红手帕时,二郎正用同一支笔画着战机图纸;她生命如沙漏流逝之际,他在电车上一边流泪一边计算数据,泪水晕开了铅笔痕。
菜穗子最终的选择像一首凄美的绝唱。她放弃疗养奔向爱人,在简陋公寓举行婚礼,只为“把最美模样刻在他心里”。当二郎的飞机试飞成功,她如风般悄然离去,只留下那句“好好活下去”。这份爱情成为二郎梦想的殉葬品——他握住了流沙般的幸福,却抓不住战火中必然消逝的美好。
残骸上的生存:宫崎骏的历史叩问
影片结尾处,原野上零式战机的残骸如巨兽白骨,二郎伫立其中抚摸自己“孩子”的碎片。他曾说飞机是“承载人类翱翔喜悦的造物”,但此刻它们已成杀戮工具与亡魂墓碑。宫崎骏借此撕开创作的核心矛盾:作为反战主义者,他痴迷机械之美;作为日本人,他必须直面民族罪责。
不同于美化战争的指控,影片处处暗喻批判:二郎同事哀叹“一架战机的钱够全国儿童吃饱”,德国工程师嘲讽日本“抄袭技术”,黑川先生痛斥军部疯狂…宫崎骏未给二郎戴英雄冠冕,而是让他背负着原罪追问:“我们是否必须用毁灭换取进步?”。
风再起时:在无常中握紧“此刻”
“纵有疾风起,人生不言弃”——这句改编自法国诗人保罗·瓦勒里的结语,恰是宫崎骏留给世界的生存哲学。当72岁的他在采访中坦言“不必为核电站与地震绝望,只要爱护眼前人、认真吃饭”时,我忽然读懂二郎存在的意义:在理想被政治裹挟、爱情被病魔吞噬、国家走向毁灭的绝境里,“活下去”本身就是一种悲壮的抵抗。
走出影院时暮色四合,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。我想起菜穗子倚着二郎说“活着真美好”时天边的彩虹,想起二郎在废墟中捡起破损的飞机模型——原来宫崎骏从未许诺乌托邦,他只是在飓风席卷的荒原上,指给我们看一株倔强绽放的野花。当时代的风暴将人碾作尘埃,唯有珍视半径百米内的微光:爱人的体温、图纸上的曲线、一口温热的面包…这些瞬间的聚合,便是凡人对抗荒诞的史诗。
“谁曾见过风?你我皆不曾。
但见万木垂梢首,便晓风吹过。”
风起时,不必问方向——只需站稳双脚,在摇晃的世界上,努力呼吸下一个瞬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