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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名:郑露
学号:202426502020
班级:国际4班
提交日期:2025/6/14

被遗忘的死亡:当记忆成为另一种生命——《寻梦环游记》的亡灵悖论

被遗忘的死亡:当记忆成为另一种生命——《寻梦环游记》的亡灵悖论

在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打造的墨西哥亡灵节画卷中,《寻梦环游记》以绚烂的万寿菊花瓣为引,将观众带入一个颠覆传统死亡观念的奇幻世界。这部动画电影表面上讲述了一个男孩追逐音乐梦想的冒险故事,实则构建了一套关于记忆与存在的深刻哲学体系——在亡灵国度里,死亡不是终点,被遗忘才是。当人间的最后一个记忆消失时,亡灵将迎来"终极死亡",这种独特的设定不仅重新定义了生死的边界,更将记忆提升为一种维系存在的生命能量。

电影中亡灵世界的运行法则令人着迷又心碎:亡灵们每年可以踏着万寿菊花瓣铺就的桥梁重返人间,但前提是必须有人记得他们,将他们的照片供奉在祭坛上。可可太奶奶对父亲埃克托的记忆,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纽带。这一设定巧妙地反转了传统生死观——肉身消亡后,灵魂并非前往天堂或地狱,而是进入一个依赖人类记忆维系的"中间状态"。墨西哥文化中这种对死亡的独特理解,将亡灵节从哀悼仪式转变为欢乐的团聚庆典,死亡不再可怕,可怕的是被生者彻底遗忘。

影片对"终极死亡"的描绘充满诗意与哲理。当猪皮哥在无人记得的寂寞中化为金色尘埃消散时,观众第一次直面这个虚构世界最残酷的规则。埃克托面临同样的命运危机——女儿可可即将忘记他。米格尔在亡灵世界的冒险因此具有了双重紧迫性:既要解除家族对音乐的诅咒,又要挽救埃克托免于终极死亡。这种将记忆与存在直接挂钩的设定,使《寻梦环游记》超越了普通成长故事的框架,触及了人类最根本的存在焦虑。

记忆在电影中被赋予近乎神圣的地位,成为对抗死亡的唯一武器。米格尔的曾曾祖父埃克托因被德拉克鲁兹谋杀而无法回家,逐渐被家人遗忘,这种"社会性死亡"比肉体的消逝更令人恐惧。影片中亡灵们对祭坛照片的执着,对是否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焦虑,无不反映出记忆作为生命延续载体的重要性。尤其当米格尔为垂老的曾祖母可可弹唱《Remember Me》时,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重新唤醒,埃克托的形象因此在家族记忆中得以保存——这一幕完美诠释了记忆如何创造奇迹,让一个濒临终极死亡的灵魂重获"生命"

《寻梦环游记》对记忆力量的诠释,与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·哈布瓦赫的"集体记忆"理论不谋而合。哈布瓦赫认为,个体的记忆依赖于社会框架的支撑,当一个人从所有社会关系中退出时,他就面临被遗忘的风险。电影中的猪皮哥正是这种理论的极端例证——当所有记得他的人都离世后,他在亡灵世界的存在也随之终结。而埃克托之所以能幸免于难,正是因为可可这个最后的记忆守护者。影片暗示,记忆不是个体行为,而是需要家族、社区共同参与的持续仪式,这正是墨西哥亡灵节供奉传统的深层意义。

电影对遗忘的恐惧有着细腻刻画。埃克托在解释为何必须返回人间时说:"我不想被遗忘,尤其被我的女儿。"这句台词道出了人类最深层的情感需求——在亲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。亡灵们对祭坛照片的珍视,对是否还有人谈论自己的在意,都体现了这种存在焦虑。影片巧妙地将这种心理具象化为亡灵世界的生存法则,使抽象的情感需求变成了生死攸关的客观现实。当米格尔的家族禁止谈论埃克托时,他们实际上在加速他的"终极死亡",这种无意的残忍比有意的伤害更令人心碎。

《寻梦环游记》通过米格尔的视角,展现了记忆传承的脆弱与坚韧。年幼的米格尔最初对曾祖母可可的喃喃自语不以为意,直到发现这些碎片化记忆关乎一个灵魂的存亡。影片高潮处,米格尔急切地为可可弹唱《Remember Me》,不是作为德拉克鲁兹的炫技表演,而是作为埃克托献给女儿的爱的告白。这一刻,音乐成为唤醒记忆的媒介,将即将断裂的记忆链条重新连接。电影暗示,记忆的传承需要主动的、有意识的努力,需要像米格尔这样的"记忆守护者"在不同世代间搭建桥梁。

影片对墨西哥文化的呈现,为这套记忆哲学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语境。亡灵节不是哀悼的日子,而是色彩斑斓的庆典,因为墨西哥文化相信逝者只要被记得,就会回来与亲人团聚。这种独特的死亡观将记忆仪式化——精心布置的祭坛、逝者喜爱的食物、万寿菊花瓣铺就的路径,都是邀请亡灵回家的信号。《寻梦环游记》成功捕捉了这种文化的精髓:死亡不是终结,而是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;真正的终结是被所有人遗忘,不再有人为你准备回家的路

在当代社会普遍回避死亡话题的背景下,《寻梦环游记》提供了一种健康面对死亡的文化范式。影片告诉我们,与逝者的联系可以通过记忆保持,死亡不必带来彻底的分离。当米格尔的家族最终将埃克托和伊梅尔达的照片并排放置时,他们不仅修复了历史的裂痕,更为未来的记忆传承建立了仪式性空间。这种处理死亡的方式,既尊重了失去的痛苦,又庆祝了持续的爱与联系。

《寻梦环游记》最终揭示了一个感人至深的真理:在爱的记忆里,逝者从未真正离开。当米格尔的家族年复一年地讲述埃克托的故事,当可可的记忆通过米格尔传递给下一代,埃克托就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。影片结尾,亡灵们欢聚一堂观看人间后代的表演,暗示记忆创造了一个超越时空的共同体,生者与逝者通过记忆的纽带持续对话。这种愿景既慰藉了面对失去的痛苦,又赋予记忆保存以神圣意义——记住逝者,不仅是怀念过去,更是守护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权利。

《寻梦环游记》最动人的地方,是它用童话般的方式告诉我们:死亡并非终点,遗忘才是。只要还有人记得,逝去的亲人就从未真正离开。影片结尾,亡灵们欢聚一堂,看着人间的后代弹唱、舞蹈、讲述他们的故事——这正是记忆最美好的样子:跨越生死,让爱永存。

或许,我们每个人都该像米格尔一样,成为记忆的守护者。因为在这个世界上,有些人的存在,值得被永远记住。